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丙戌歲懷戚繼光七律

曾筑長城萬里長，練成名陣號鴛鴦。

才兼文武真儒將，剿蕩倭奴樹脊梁。

有益國家當可貴，無虧節(jié)義亦何妨。

憐公遭忌身先死，漫灑英雄淚幾行。

黃德勁先生評：

戚繼光是名垂青史，讓人永遠懷念的軍事家，愛國將領。其豐功偉績，其軍事干才，其儒雅氣質(zhì)，其忠心為國，其含羞忍辱，其荒涼晚景，讓人敬仰，讓人唏噓，讓人思之不盡!讀罷彬宇先生詩，愈有蒼涼悲壯之感，不吐不快。

戚繼光（1528年11月12日 --1588年1月5日），字元敬，號南塘，晚號孟諸，山東蓬萊人，生活于明朝嘉靖至萬歷時期，是著名的愛國將領和杰出的軍事家。他南擊倭寇，保障東南海疆平安；北御韃靼，守衛(wèi)北部邊疆安寧。少年時曾立下壯言，“封侯非我意，但愿海波平”，畢其一生保國安民，成為名垂青史的英雄，是杰出的軍事家、書法家、詩人。

筑長城 練鴛鴦

彬宇先生的詩開門見山，便點出了戚繼光的兩大成名之作：“曾筑長城萬里長，練成名陣號鴛鴦?！?/span>

隆慶二年（1568年），40歲的戚繼光已經(jīng)在南方擁有赫赫聲名。一紙調(diào)令，轉(zhuǎn)戰(zhàn)北方，戚繼光人生命運再次發(fā)生大轉(zhuǎn)折。當是時也，隨著東南海防危機的緩和，明朝“北虜之患”愈加突出，抵御蒙古韃靼部落侵襲成為國防重任。薊鎮(zhèn)是拱衛(wèi)京師的門戶，具有重要的軍事地位，是明朝北部邊防的重點區(qū)域。在朝廷的一番權力博弈之下，大明名相張居正一言九鼎，任命戚繼光以都督同知總理薊州、昌平、保定練兵事務，次年正月又以總理兼任薊鎮(zhèn)總兵，鎮(zhèn)守薊州、永平、山海關等處。

戚繼光在張居正、譚綸的支持、倚重下，克服了重重困難，改變了薊鎮(zhèn)的防御狀況，展示了自己的軍事才華。一方面，戚繼光加強現(xiàn)有軍隊的整頓訓練，同時積極爭取將南方抗倭的戚家軍調(diào)往北方，提高軍隊軍事素質(zhì)，并對北方兵器進行創(chuàng)新改造，制定針對韃靼特點的戰(zhàn)術，提升了軍隊戰(zhàn)斗力；另一方面，戚繼光開始了偉大的“修長城”的工程。

據(jù)史載及范中義先生的《戚繼光大傳》，戚繼光在建立車步騎營的同時，還修建邊墻敵臺，以實施他的“駐重兵以當其長驅(qū)，而又乘邊墻以防其出沒”的防御戰(zhàn)略。

隆慶二年（1568年）底，戚繼光上疏，請求建立空心敵臺。在這篇奏疏中戚繼光提出了幾點請求：一是薊、昌二鎮(zhèn)綿亙二千余里擺守單弱，請求將邊墻稍為加厚，兩側(cè)皆設垛口;七八十垛之間穿一小門，以便城下支援。二是建空心敵臺。緩者百步，沖者50步或30步騎墻構筑一空心敵臺，類似民間的看家樓。臺高5丈，四面廣12 丈，中間是空的，為三層，可住百人，器械、糧食防守設備，均在其中。薊、昌二鎮(zhèn)共建臺3000座，每座給銀50兩，共15萬兩。每年發(fā)5萬兩，完臺1000座，三年完成。

隆慶三年（1569年）正月榖日（初一），譚綸上疏，請求在薊、昌二鎮(zhèn)修建空心敵臺和整修邊墻。他的這個奏疏對戚繼光的奏疏略加修正，如高5丈改為高3丈，可住百人改為可住50人等，其他沒有什么改動。二月，朝廷答應了譚綸的請求。

這種大規(guī)模建空心敵臺，為明代邊防工事的首創(chuàng)。薊鎮(zhèn)原來沒有，其他鎮(zhèn)也沒有?；蚶^光擬定了筑臺的規(guī)則，提出了如何選臺基、定臺基、借外險、用石料等等。三月，戚繼光到邊防線進行實地勘察。崇山峻嶺，層巒疊嶂，高山深澗，鳥道羊腸。何處建敵臺為宜，何處邊墻低矮，何處邊墻待修，戚繼光一 一記在心中。他親眼看遍了薊鎮(zhèn)的地形，對修建敵臺、墻垣做到了心中有數(shù)。

空心敵臺的建筑開始了。這是一件新鮮事，盡管戚繼光事先制定了筑臺規(guī)則，但到底怎么修人們還是拿不準，互相觀望。這時山東沂州（今臨沂）把總戚繼美率領民兵踏著哥哥原先走過的路來到薊鎮(zhèn)。戚繼光奏請把弟弟留下，親自向他交代了敵臺的筑法，鼓勵他要勤勤懇懇為國盡忠。戚繼美沒有辜負期望，首先在大水谷（今北京懷柔區(qū)懷北鎮(zhèn)大水峪）筑完7臺，質(zhì)量甚好，為各地筑臺樹立了榜樣，人心也開始安定下來，各地筑臺都展開了。

但筑臺工作并不那么順利。有的人在京師散布流言，說什么筑臺“徒累軍逃死，且砍伐樹木，為后藩籬之損。眾議將欲止工，事體未便，不止恐致后悔?！逼堇^光得到這個消息后，立即報告給譚綸并駁斥了這種說法:“見得取木于屬夷數(shù)十百里之外，損何藩籬？……如謂軍因臺逃，則前此軍士不加于今日，今日軍士不減于昔年。十余年來，補練數(shù)目俱存，亦是敵臺累逃否也?若臺必當止，吾亦曰當止，以后虜人誰任其咎？”譚綸接到戚繼光的報告，先是十分震驚，繼則痛哭流涕。他十分氣憤，立即向朝廷上疏，嚴厲駁斥了這種流言，要求朝廷派人實地勘察，看一看敵臺是否有用，修敵臺是否損害了以后防御韃靼的藩籬，并請求朝廷另選才望高的大臣來代替他的職務。由于譚綸的據(jù)理力爭，敵臺才得以繼續(xù)修筑下去。實際筑臺之事光靠戚繼光譚綸兩人是難以辦成的。關鍵是流言不止，關鍵是朝廷內(nèi)有人反對此事。張居正在給譚綸的信中說：

“筑臺守險，可以遠哨望，運矢石，勢有建瓴之便，士無露宿之虞，以逸待勞，為不可勝，乃策之最得者。其利害長短，亦不待智者而后知。奈何世間一種幸災樂禍之人，妒人有功，阻人成事，好為異說，以淆亂國是，又幸天下之有事，而欲以信其言。暗者不察，從而和之，數(shù)月紛紛盈耳。仆隨事破妄，因機解惑，舌幾欲敝，而唇兒欲焦矣?！睆埦诱闹С帧椭?，使筑臺工作得以繼續(xù)。

隆慶三年（1569）十月，戚繼光再一次巡視敵臺修筑情況。他到石塘嶺，看到參將陳勛所修的一座敵臺堅固而又精巧，磚石結構，上下兩層，亭障油漆白堊粉刷得光亮，四下長廊環(huán)繞，八扇箭窗玲瓏，簡直像江南的亭榭。它不僅是防御韃靼內(nèi)犯的屏障，而且是游覽勝地。游人至此，可以飽覽大好山河的形勝，抒發(fā)自己的豪情。對此戚繼光大加褒獎，鼓勵諸將把敵臺修好。

隨著時間的推移，敵臺的修筑越來越堅固，越來越精巧，大大超過了原來的設想。比如在古北口東就有那么一座敵臺，它坐落在陡峭的山巔上，雖騎墻而立，卻不能直接由墻進入敵臺。若想入臺必須從墻的內(nèi)側(cè)過一小段山梁，從臺窗鉆入。該山梁陡峭而又狹窄，只能單人通過，稍不小心，就會滑下山去。這樣的敵臺，即使敵人登上城墻也難以占領，可見建造者的良苦用心。

隆慶三年這一年共造完敵臺472 座，其中薊鎮(zhèn)367座，昌鎮(zhèn)105座。到隆慶五年夏天，薊鎮(zhèn)從山海關到石塘嶺共建臺818座，昌鎮(zhèn)從黃花鎮(zhèn)到鎮(zhèn)邊城建臺199座，共1017座。這使得薊、昌二鎮(zhèn)“各路邊山，但系要害之沖，可通大舉者，今悉控扼無余矣?！?/span>

當時人們認為以空心敵臺御敵其利有十:“軍以臺為家，內(nèi)有薪水芻糧之備，外無風雨霜雪之苦，一也；多貯火器，給用不絕，二也；賊弓矢不能及，構桿（鉤竿）不能施，我之炮銃矢石皆可遠擊，三也；軍依于臺，身即無恐，膽氣自壯，即弱兵可兼而用，四也；偏坡壕塹恃墻為固，五也；因臺得勢，因勢制令，節(jié)制可施，六也；即有狡賊，乘高逾險，出我不意，而臺制高堅，八面如一，彼即不能仰攻，而步賊又不敢深入，七也；相持可久，則援兵可待，八也；賊謀其人，必謀其出，來可拒阻，歸亦可要擊，九也；即賊攻一臺、潰一墻，虜馬不能擁人，臺兵亦得肆力無恐，十也?！?/span>

到萬歷九年，薊鎮(zhèn)共修敵臺1194座，昌鎮(zhèn)共修 254 座，從此在薊北大地邊墻上巍然屹立起1400余座敵臺，相互聯(lián)絡，蔚為壯觀。

這些敵臺騎墻而立，原設計周圍12丈，而實際建筑的有十七八丈不等。造臺時下筑臺基與墻平，墻外側(cè)凸出一丈四五尺有余，內(nèi)側(cè)5尺多。臺基上一層為空的，以便貯藏武器、保衛(wèi)士卒;四面有箭窗，以便發(fā)射火器、弓箭。上層建小樓，四周有垛口，也可以攻打敵人。因為其高大，又有火器防衛(wèi)，所以敵騎不敢進，敵箭射不到。除敵臺外，敵臺附近往往建有三間鋪房，供守臺官兵休息。

這些敵臺用料和構筑技術都十分講究，所用材料都是耐久的石、磚、灰。石、磚都規(guī)格化。石頭砌墻之前都按規(guī)格打成條石；磚，規(guī)格相同。在技術上廣泛使用半圓的拱券技術。拱券可根據(jù)需要隨大隨小，有二通拱券、四通拱券，還有騎肩拱券。所以在這樣的敵臺內(nèi)，立柱頂梁見不到一根木頭。也正因為如此，歷經(jīng)400多年的人間滄桑，除人為破壞外，這些空心敵臺依然保存完好?？梢娊ㄔ煺邽殪柟檀竺鹘绞亲隽硕嗝撮L久的打算，使今日游人登上這些敵臺也不能不為之感嘆。

在修筑敵臺的同時，戚繼光又進行了城墻的增筑工程。薊鎮(zhèn)邊墻的修筑從明初就開始了。徐達于洪武元年（）一說二年)筑庸關城，洪武十四年修建了山海關城。洪武年間，還修邊墻20里，對129 處關隘皆設兵戍守。但薊鎮(zhèn)大規(guī)模修建邊墻，是嘉靖二十九年(1550年)“康戌之變”后，從巡撫吳嘉會開始的。他在任職期間，薊鎮(zhèn)所修的邊墻已初具規(guī)模。以后雖一再增修，但直到戚繼光時才算達到了完備的程度。所以人們說“薊鎮(zhèn)經(jīng)畫臺墻，規(guī)制俱出于戚少保?！?/span>

隆慶二年五月，戚繼光就提出修各路邊墻的問題。年底，他在《請建空心臺疏》中又講:“宜將塞垣稍為加厚，二面皆設垛口，計七八十垛之間，下穿小門，曲突而上。”戚繼光對邊墻的整修，做了如下幾項工作：

一是加固墻體。他對過去修建的邊墻，薄的加厚，低的加高，一般達到高7～8米，寬6米;沒有的補建，沖要之處建重墻。這樣就使得薊鎮(zhèn)東自山海關西抵石塘亓連口（在今北京市懷柔區(qū)慕田峪東）1765里長的疆界建有邊墻1474里，可以說除了人馬難以通行的特別陡峭的山脊外，均修建了邊墻。這些邊墻基本都是磚石包砌，即用經(jīng)過修整的石條為基，墻體內(nèi)外用青磚包砌，一直到頂，白灰勾縫，內(nèi)實三合土，磚鋪地面。所以墻體十分堅固耐久。

二是完善附屬設施。墻的兩側(cè)均建宇墻(內(nèi)側(cè)偏低)，以便兩面擊敵，外側(cè)宇墻（又稱垛墻、女兒墻）“必高六尺，每垛口相去牌堵中分，凈七尺五寸，垛口一尺，各分五寸，連垛空合八尺”。這樣高的垛墻完全可遮蔽人身。一般墻的垛口內(nèi)外平直，而戚繼光改用尖磚修砌，垛口內(nèi)外就不是平直的而是三角形的。尖磚有兩種，長的和短的，事先用模燒制好，一便于工匠砌用，一可經(jīng)久不壞。

這種尖磚垛口別看沒什么，但它擴大了槍銃、弓箭的射擊面，無形中增強了打擊敵人的能力。垛口一般上為三尺，下為三尺。垛墻下建懸眼。懸眼的造法是每垛當中，自城面平為孔，高九寸，約磚三層，磚厚用二層。平面以下，兩方磚對中為彎，漸漸下縮”，成半漏斗形，一般二三十層與墻面平。砌懸眼的磚也是事先用模燒制的。燒制時每磚一模，編成字號。砌時按字號砌就行了。懸眼的作用是瞭望進到墻根底下的敵人。敵人到了墻下，往往集合數(shù)把弓箭或槍銃，對從垛口探身向下瞭望的人，集中射擊，沒有不中的。正是為了瞭望到墻下的舌人，又不被敵人所傷害，戚繼光創(chuàng)建了這種懸眼。另，墻的內(nèi)側(cè)七八十垛間，建一小門，以便登城應援。尖磚垛口、懸眼和里門均為戚繼光的首創(chuàng)，為他人修建的長城所沒有，足見他從實戰(zhàn)出發(fā)的獨具匠心。

三是墻外削偏坡、挑壕塹、挖品坑。這是戚繼光加強邊防建設的又一措施。薊鎮(zhèn)的邊墻多建造在山脊上，按山的走向蜿蜒曲折，恰似一條橫臥的巨龍。為使敵人不得靠近墻垣，戚繼光把墻外的山坡鏟削得更陡峭一些，使敵人馬不得攀援。此舉不費什么材料，但它使得邊墻更加高聳，敵馬不得在墻下奔跑，鉤竿夠不到，云梯無法安，無形中增大了邊墻的防御作用。如果墻垣下坡平漫難以鏟削，就挑壕塹，挖品坑，同樣達到限制敵騎運動的目的。就是對那些懸崖峭壁、素稱僻遠的地方，戚繼光也不放過。他組織人員普遍勘察，能建臺的地方建臺，過去有偏坡應進一步修整的加以修整，過去沒有的要新鏟，一定要做到處處有防備，不使敵一騎通過。

四是墻內(nèi)建老營。敵臺的建立使守臺之軍有了食宿安身之所，但敵臺未竣工前，防守之軍無處棲身，而且有了敵臺軍馬也無處放置。為改善這種狀況，戚繼光提出在臺下設立軍營。有敵臺處就臺為營，有舊臺或護墻臺處亦就臺為營，無臺墩處就山險為營。營必有院墻，將馬等放置里邊。如果敵人從別處潰墻而人，防守之軍收入臺墩內(nèi)，全力防御，不得退走。墻內(nèi)的援軍也要就臺、就墩、就險各下一老營以為家。在緊急情況下，擺邊之兵都進入老營，據(jù)營以守。此外戚繼光還修建了一系列墩臺、營城、關城、塞城。

墻外的品坑、壕塹、偏坡，墻垣本身及其上面的垛墻、懸眼、空心敵臺，墻內(nèi)的營壁，這些構成了一個完整的防御工事體系。如能妥善防守，確實固若金湯。

長城是我國古代勞動人民創(chuàng)造的奇跡。自秦始皇開始，修筑長城一直是一項偉大的工程。歷代所修長城東西南北交錯，在東起鴨綠江邊的虎山，西至內(nèi)陸地區(qū)嘉峪關的漫長區(qū)域內(nèi)，綿延起伏上萬里。

戚繼光的修繕工程不僅是環(huán)衛(wèi)京師的內(nèi)長城，還擴大到山西、河北交界的太行山內(nèi)三關長城?！耙虻刂埔?，用險制塞”是修筑長城的一條重要經(jīng)驗，在秦始皇的時候已經(jīng)得到驗證，司馬遷又把它寫人《史記》之中，以后每一個朝代修筑長城都按照這一原則進行，戚繼光也不例外。

最能代表戚繼光獨創(chuàng)特點的是金山嶺長城。金山嶺長城全部為磚石結構或磚石木結構，并且設施完備、構筑牢固、布局嚴謹、可攻可守。經(jīng)后世專家鑒定，金山嶺長城是我國萬里長城的精華之所在，而障墻、文字磚、擋馬墻又被譽為金山嶺長城的“三絕”。

戚繼光傾力修建的長城為后世人留下了一道靚麗的風景線，也是中華民族最值得驕傲的物質(zhì)文化遺產(chǎn)。

自從1568年戚繼光開始鎮(zhèn)守薊州以來，頻繁入侵薊州一帶的蒙古軍幾乎消失無蹤。在此之前，薊州作為大明帝國的九大軍區(qū)之一，17年內(nèi)更換了10位大將，卻無法阻止蒙古人的入侵。戚繼光坐鎮(zhèn)16年后，蒙古人在“戚家軍”的打擊下幾乎消失殆盡。

“鴛鴦陣”是戚繼光的另一大發(fā)明。陣法，為歷代兵家所重視。但宋、明時期，一些空談理論的兵家隨意演繹古陣法，把陣法弄得越來越復雜，越來越不實用。戚繼光的陣法是一種創(chuàng)造，是戚繼光在南方抗倭時創(chuàng)立，是抗倭作戰(zhàn)的基本戰(zhàn)斗隊形。這一戰(zhàn)斗隊形共由11人組成：隊長一人在前，其余10人為列縱隊，前2人為長牌手和藤牌手，次2人為狼筅手，次4人為長槍手，次2人為短兵（鏡鈀）手。

接敵時，牌手在隊前，持牌低頭前進，左牌有左筅防護，右牌有右筅防護。左邊的長槍手隨左筅前進殺敵，右邊的長槍手隨右籠前進殺敵，長槍手后邊的短兵手保護長槍手，防止刺殺時敵人進到他們身邊。藤牌手除用藤牌外，還有標槍和腰刀。其右手執(zhí)標槍，左手執(zhí)牌，腰刀挽左手上，橫在牌里。接近敵人時，攬出標槍，不管能否擊中，敵人必用槍撥標。此時藤牌手將腰刀轉(zhuǎn)入右手，迅速向敵人砍殺。只要進到敵人的身邊，其長槍就不能發(fā)揮威力。狼筅、長槍手等一起跟上，將敵殲滅。

由此可見，這一陣法全體士卒是一整體。牌、筅主要是防御，長槍主要是進攻;全隊依靠牌、筅的防御而前進，長槍依靠牌、筅保護而殺敵;狼筅保護盾牌，長槍保護牌、筅，短兵救援長槍，能攻能防。攻，使敵人無法防御;防，使敵人無隙可乘。

“鴛鴦陣”不但使矛與盾、長與短緊密結合，充分發(fā)揮了各種兵器的效能，而且陣形變化靈活。可以根據(jù)情況和作戰(zhàn)需要變縱隊為橫隊，變一陣為左右兩小陣或左中右三小陣。當變成兩小陣時稱“兩才陣”，左右盾牌手分別隨左右狼筅手、長槍手和短兵手，護衛(wèi)其進攻;當變成三小陣時稱“三才陣”，此時，狼筅手、長槍手和短兵手居中。盾牌手在左右兩側(cè)護衛(wèi)。這種變化了的陣法又稱“變鴛鴦陣”。此陣運用靈活機動，正好抑制住了倭寇優(yōu)勢的發(fā)揮。戚繼光率領戚家軍，經(jīng)過“鴛鴦陣”法的演練后，在與倭寇的作戰(zhàn)中，對倭寇進行了毀滅性的打擊，確實是殺敵制勝的有效陣法。

文武才 蕩倭寇

“才兼文武真儒將，剿蕩倭奴樹脊梁?！? 戚繼光是一個文武全才，精研學問，詩才橫溢，兼擅書法?！皞ヘ撐奈洳湃绻撸粫r鮮有其儷”，是當時對戚繼光的贊譽。

戚繼光留下了《紀效新書》、《練兵實紀》等軍事著作，還留下了《止止堂集》等詩文篇章，《四庫全書總目提要》稱贊戚繼光的詩“格律頗壯”、“近燕趙之音”。王士禎將其列為古今名將能詩的十一人之一。 萬歷十年(1582年)九月，戚繼光把歷年所寫詩文合編成五卷，即《橫槊稿》三卷、《愚愚稿》二卷，合稱《止止堂集》。《止止堂集》以詩為主，也有戚繼光“誓戒、祭告、奏凱、悼亡、紀行、贈答”等方面的文章。戚繼光的書法亦迥然脫俗，有不少傳世作品。如《送李小山歸蓬萊詩軸》行筆流暢，果敢瀟灑，頗受黃山谷書風影響，意氣風發(fā)，豪放不羈。

當然，作為一代名將，戚繼光最為后人所稱道者，還是抗倭。嘉靖年間侵擾東南沿海的倭寇那場戰(zhàn)爭是中國人民反對外族入侵的戰(zhàn)爭，在那場戰(zhàn)爭中立下不朽功勛，首屈一指便是戚繼光。

倭寇，是指13世紀到16世紀左右侵略朝鮮、中國沿海各地和南洋的日本海盜集團的泛稱，除沿海劫掠以外主要從事中日走私貿(mào)易，因中國古籍稱日本為倭國，故稱倭寇。

明初國力強盛，海防較為平靜。嘉靖以后，國勢日衰，而日本進入戰(zhàn)國時代，在封建諸侯支持下，日本海盜與中國海盜王直、徐海等勾結一起，在江浙、福建沿海攻掠鄉(xiāng)鎮(zhèn)城邑，明朝東南倭患大起。明廷多次委派官吏經(jīng)營海防，因朝政腐敗而難有成效。嘉靖后期將領戚繼光，俞大猷等先后平定江浙、福建、廣東倭寇海盜，倭患始平。

戚繼光出身于將門世家，17歲時襲職登州衛(wèi)指揮僉事，由此開始軍旅生涯。他參加鄉(xiāng)試考中武舉，赴京應會試時參與了保衛(wèi)京師的戰(zhàn)斗，隨后又率兵戍守薊門3年。嘉靖三十二年，戚繼光晉升署都指揮僉事，總督山東備倭。當時倭寇猖獗，經(jīng)常侵略沿海地區(qū)，威脅百姓的生命財產(chǎn)安全。年輕的戚繼光大力整頓海防，嚴肅軍紀，加強訓練，親自出海巡邏，視察營衛(wèi)，消除隱患。山東海防在他的努力下煥然一新，軍隊戰(zhàn)斗力大增，逼迫倭寇退出山東海域。

不久，朝廷因戚繼光在山東抗倭有功，將其調(diào)任至倭患最嚴重的浙江地區(qū)。嘉靖三十五年，戚繼光升任寧紹臺參將，負責抗倭前線的寧波、紹興、臺州三地防衛(wèi)任務。上任之后，戚繼光率部與來犯龍山所的一股倭寇交戰(zhàn)，危急時刻戚繼光搭弓射箭擊中匪首，才擊退倭寇。僅過了一個月，倭寇又重新來犯龍山，這次戚繼光與俞大猷、譚綸兩部協(xié)同作戰(zhàn)，再次擊退敵人。嘉靖三十七年，倭寇大舉進犯岑港，總督胡宗憲兵分五路、水陸聯(lián)合迎戰(zhàn)。此次戰(zhàn)役中，戚繼光先是馳援臺州，又被調(diào)到舟山圍攻岑港，均是一馬當先、奮勇殺敵。

戚繼光是在抗倭戰(zhàn)爭最為激烈的時候走上前線的。這為他實現(xiàn)“但愿海波平”的抱負提供了條件。任寧紹臺參將后，他率領軍隊進行了一系列的戰(zhàn)斗。這些戰(zhàn)斗雖沒有取得重大的勝利，但沒有吃過敗仗。僅就這一點來說，就很了不起，因為在當時的情況下，同倭寇作戰(zhàn)不吃敗仗的將領是不多的，表明了這位年輕的將領一出山就不一般。而且其所取得的勝利越來越大，開始只是保住自己不敗，然后是取得小的勝利，再后則取得較大的勝利。到嘉靖三十八年的南灣之戰(zhàn)， 一次就殲敵近300人。這表明這位年輕的將 領善于總結作戰(zhàn)經(jīng)驗，打一仗進一步，迅速成長。

以讓戚家軍名聞天下的臺州之戰(zhàn)為例。據(jù)劉素平先生《戚繼光傳》：

臺州轄寧海、臨海、黃巖、天臺、仙居、太平6縣，三面環(huán)山， 一面濱海，南自溫州，北抵寧波，海岸線長700余里，一直是倭寇侵擾的重點地區(qū)。

公元1561年，即嘉靖四十年，戚繼光34歲。在經(jīng)歷了大大小小10余次戰(zhàn)斗之后，五月十七日，由寧海逃跑的倭寇又聚眾2000余人，聯(lián)舟18艘在長沙登陸，企圖南攻隘頑、北襲太平，擴大地盤，長期盤踞。此時駐扎在新河的戚繼光決定率戚家軍水陸聯(lián)合，將倭寇包圍在長沙，并派遣一部分守備軍切斷倭寇海上逃跑線路。

五月十九日，戚家軍進抵長沙。這一次，戚繼光又做了以下兵力部署：命令把總陳大成正面進攻，向北面突擊;把總丁邦彥為左翼，向東側(cè)突擊;把總樓楠為右翼，向西側(cè)突擊;通判吳成器為奇兵，迂回至長沙東南，焚燒倭船，切斷通往海上的道路;同時，命指揮胡震率水師泊于松門西南海面，與陳濠部構成犄角之勢;哨官趙記率游兵游弋，偵察警戒。

五月二十日拂曉，戚家軍進至小亭，迅速迫近倭巢。倭寇匆忙迎戰(zhàn)，失利后企圖奪船遁逃，但退路早已經(jīng)被戚家軍切斷，只得投海泅逃，被戚家軍水師殲滅。長沙之戰(zhàn)，共消滅倭寇3000余人。

公元1561年，即嘉靖四十年，倭寇大舉侵犯臺州，戚繼光率領戚家軍南征北戰(zhàn)，在臺州軍民的配合下，經(jīng)寧海、新河、花街、上峰嶺、長沙等地戰(zhàn)斗，連戰(zhàn)連捷，共連續(xù)殲敵萬余人，取得了舉世聞名的臺州大捷。倭寇們嚇得心驚膽戰(zhàn)，給戚繼光取了個綽號“戚老虎”。

戚家軍凱旋歸來時，臺州人民出城歡迎，人群組成一條20多里長的龍，歡聲雷動，共同慶賀英雄歸來。由此，戚繼光和他的戚家軍名震天下，婦孺皆知。戚家軍所面對的敵人以倭寇中的薩摩人為主，戚家軍賴以成名的是嚴明的軍紀，職業(yè)化的訓練水平，東亞最先進的裝備，百戰(zhàn)百勝的戰(zhàn)績和高達十余萬級的斬級記錄。

這次“臺州大捷”，打得倭寇聞風喪膽、狼狽逃竄，從此臺州成了倭寇的傷心地，再也不敢進犯臺州了。

此役是中國戰(zhàn)爭史上靈活用兵、以少勝多的典型戰(zhàn)例。充分體現(xiàn)了戚繼光的軍事思想：充分發(fā)揮火器威力，在火力掩護下實施沖鋒。火力與沖鋒密切結合，使用各種性能火器的兵種協(xié)同作戰(zhàn)，這在中國戰(zhàn)爭史上是較早的，對后世用兵有著深遠的影響。

另外，戚繼光在作戰(zhàn)中還采取了集中兵力、各個擊破的戰(zhàn)法，首先攻打危害巨大之敵，再殲滅殘余力量，關鍵時刻判斷準確、機動迅速，所以才能連續(xù)9次戰(zhàn)斗皆取得大捷，徹底消滅侵犯臺州的倭寇。

嘉靖四十年秋，入侵浙江的倭寇基本蕩平。

臺州大捷后，34歲的戚繼光威名大振、官升三等，成為都指揮使。

而后閩、廣一帶的倭寇流入江西一帶作亂，總督胡宗憲無法平定，于是讓戚繼光增援，戚繼光率軍于上坊巢將其擊破，倭寇逃往建寧，戚繼光引軍回浙江。倭寇繼續(xù)抵抗，戚家軍勢不可擋，很快就全殲頑敵，取得巨大勝利。

戚繼光從嘉靖三十五年到隆慶元年（1556—1567），率軍轉(zhuǎn)戰(zhàn)浙江、福建、廣東三省，在東南沿海戰(zhàn)斗了12個年頭。他在戰(zhàn)斗中大展才華，在戰(zhàn)斗中不斷成長。從署指揮僉事升到署都督同知，從參將升為總兵官;他練就了一支攻無不克，戰(zhàn)無不勝的戚家軍，著名于當時，流芳于后世;他的軍事指揮藝術日漸成熟，策無遺算，戰(zhàn)無不勝；消滅了多年橫行無忌的倭寇 解救了千千萬萬被擄去的百姓，保衛(wèi)了東南沿海的錦繡河山，為保衛(wèi)國家，保衛(wèi)民眾立下了不朽的功勛。戚繼光成了蜚聲海內(nèi)外的名將，抗倭的民族英雄。

節(jié)無虧 身遭忌

“有益國家當可貴，無虧節(jié)義亦何妨。憐公遭忌身先死，漫灑英雄淚幾行?！北蛴钕壬姷念h聯(lián)與尾聯(lián)，是極其悲壯蒼涼的。自古以來的歷史，狡兔死，走狗烹的歷史循環(huán)，功蓋天下，謗亦隨之的丑陋邏輯，不斷上演，讓人憤怒?？v戚繼光如岳武穆，忠魂鑒日月，也逃不過慘遭驅(qū)逐，飲恨落幕的悲劇人生。

戚繼光自任薊鎮(zhèn)總兵到萬歷最初幾年，盡管朝廷沒有接受他最初設想的御敵方案，盡管流言蜚語不時困擾著他，但總的來說他還算是順利的，內(nèi)心也基本是愉快的。這不僅是因為他的事業(yè)逐漸獲得成功，還因為他得到了上級的倚重、信任，下級的支持、擁戴。上邊內(nèi)閣中的徐階、張居正，特別是張居正，都重視邊防，都倚重和信任他;直接的上司總督譚綸是他多年共事的老朋友，巡撫劉應節(jié)是他的老鄉(xiāng)，更支持和關懷他。后來譚綸升為兵部尚書，劉應節(jié)升為總督，他的另一位更親密的朋友汪道昆又任兵部侍郎，所以請求都能得到應允，愿望都能變成現(xiàn)實。下邊的人又是出生入死共同戰(zhàn)斗過多年的戰(zhàn)友，善于領會他的思想，執(zhí)行他的命令。但是隨著時光的流逝，名聲的增大，環(huán)境在不斷改變， 一件件不遂心的事接踵而來。萬歷五年，他病倒了，頭暈目眩，不辨旌旗，失去故態(tài)，難理文書。他在詩中寫道：

燕越烽煙二十春， 一朝病集未閑身。

忽來窗外黃梅雨，又送新愁到耳頻。

邊愁隱隱上顛毛，肺病那堪轉(zhuǎn)側(cè)勞。

惟有空庭一片月，漫移花影護征袍。

風塵已老塞門臣，欲向君王乞此身。

一夜零霜侵短鬢，明朝不是鏡中人。

他在疾病愁苦中，上疏朝廷，請求養(yǎng)病，但是沒有得到應允。

接連的打擊又來了。萬歷五年四月，兵部尚書、他的老朋友譚綸病逝。繼譚綸為兵部尚書的王崇古、方逢時雖然也是鞏固邊防的有功之臣，但對戚繼光來說，總是不像老上司那樣辦事方便。

譚綸之死，受到打擊更大的是老將俞大猷。于萬歷七年回到老家，當年就與世長辭。戚繼光又失去了一位老朋友，不能不使他憂愁感傷。

更大的打擊來了。萬歷十年六月，內(nèi)閣首輔張居正病逝。這位隆慶元年（1567年）入閣、萬歷帝即位后任首輔的政治家，在閣臣的職位上進行了一系列改革，使大明帝國的政治、經(jīng)濟、邊疆防御有了轉(zhuǎn)機，達到了正統(tǒng)之后的最好時期。但他的政策也觸犯了朝中一些權貴的利益，萬歷十一年，清算張居正進入高潮，追奪贈官，追奪謚號，其子原蔭錦衣衛(wèi)指揮也被除名，到萬歷十二年（1584）四月更籍沒張居正之家，其子敬修被追贓至自縊而死。這種攻擊也牽連了受張居正生前重用的戚繼光。他們把戚繼光視為張居正的同黨，欲置戚繼光死地而后快。這時 戚繼光一手提拔起來的“西裨將”陳文治，“陰布蜚語京師，傾少保而自代”，甚至有的說戚繼光當時給張居正的信件“雖夜中開門遞進，意欲何為?莫非反狀乎？”在這種情況下，兵科都給事中張鼎思說戚繼光有閩浙功，請把他調(diào)往南方。于是明廷于萬歷十一年二月，調(diào)戚繼光任廣東總兵官。這時沿海的倭患早已平息，廣東已經(jīng)沒有戰(zhàn)事，總兵官簡直是個閑差事。這對不想有作為的人來講，無疑是個頤養(yǎng)天年的好差事，但對一心報效國家，以保衛(wèi)北部疆域安寧為己任的戚繼光來說，則是一個莫大的打擊。他再也不能率領十萬大軍，馳騁長城內(nèi)外，衛(wèi)國保民了。

“轅門遺愛滿匯燕，不見胡塵十六年。誰把旌麾移嶺表？黃童白叟哭天邊。”這就是當時百姓送別戚繼光時的寫照。

四月，戚繼光回到了闊別20余年的故鄉(xiāng)蓬萊。這是他從六歲開始就生活的地方，也是他襲職之后曾保衛(wèi)過的地方。在這里他曾寫下“封侯非我意，但愿海波平”的著名詩句。面對當時的遭遇，蕩舟蓬萊閣下，戚繼光不免產(chǎn)生了回歸故里的念頭。他寫道：

三十年來續(xù)舊游，山川無語自悠悠;

滄波浩蕩浮輕舸，紫石崚增出畫樓。

日月不知雙鬢改，乾坤尚許此身留;

從今復起鄉(xiāng)關夢， 一片云飛天際頭。

但他依然不能在故鄉(xiāng)久留，七月又踏上了赴粵的旅途。戚繼光被謫調(diào)廣東，心中確實是不痛快的，而廣東的情況使他更感寒心。這里將官的唯一職責是督兵作戰(zhàn)，其他軍中一切要務，如兵員補充、兵器制道、主兵訓練、軍官選拔等等，將領均無權干預，大權完全握在文官手中。

就是在這種惡劣的環(huán)境下，戚繼光的可貴之處就在于他沒有頹廢，沒有消沉?！耙黄ば娘L浪里，心懷擊楫敢忘憂!”他依然拖著病軀，盡職盡責。他首先從自己身邊的標兵進行整飭，于萬歷十二年四月，還巡視廣東沿?；葜?、潮州、肇州、慶州等地兵備情況。與此同時，他還整理了過去寫的著作。

早在薊鎮(zhèn)生病時，有人勸他休息，他說：將領本來應當為國犧牲，現(xiàn)在幸而未死，就應當整修邊墻，使它沒有箭穿的縫隙……還應該把自己一生戰(zhàn)斗和練兵的經(jīng)驗、教訓寫成文獻，留給后人，使他們能有所借鑒。他這個夙愿在薊鎮(zhèn)并沒有實現(xiàn)，來到廣東，盡管環(huán)境惡劣，他依然不輟筆耕，甚至在病倒之后，還“杖藜徙倚蕉窗下，幾度從容檢內(nèi)篇”。

這時朝廷反張居正風愈演愈烈，張居正家已被籍沒，政治更加昏暗。兵科給事中張希皋彈劾戚繼光，朝廷遂于萬歷十二年十一月罷免戚繼光廣東總兵官的職務，以右軍都督金事劉鳳祥代之。

戚繼光在廣東前后只有一年多時間。這里沒有他用武之地，但他依然做出了成就。這一成就最重要的是他整理了兵書，總結了從南到北的練兵經(jīng)驗。還有過去撰寫的《止止堂集》也進行了刪拔。他對昏庸的皇帝是感激的，對允許他引退回鄉(xiāng)，他也認為這是“圣明獨鑒孤臣，眷未衰也”。

但他對當時官場斗爭，確有無限的感慨。他在《別粵中諸公》的詩中寫道：

瘴海氛多曉亦寒，維舟更識主恩寬；

放懷到處青山外，幽夢那知白日殘。

別酒聞歌還障袂，除書拭目聽彈冠；

人間薏茨容身易，天漢風波把舵難。

這位在宦海中遨游40余年，向來對上對下恭謹從事也一直比較順利的老資格，現(xiàn)在也深感到“把舵難”了。他老了，不想再邀游下去了。

戚繼光于萬歷十三年（1585年）十月回到故鄉(xiāng)蓬萊時，親友到郊外迎接。人們歡喜，說了不少寬慰話。他也很安然地對親友講：現(xiàn)在天下太平了，北方同蒙古族已經(jīng)和好，南方相鄰的國家也來朝貢， 武任還有什么事可克，我可回歸故里，享受太平的日子了。

他確實沒有要做的事了。鞏固邊海防當然還有很多事要做，但朝廷不用他;自己要把練兵打仗的經(jīng)驗總結出來，這在廣東已經(jīng)做了。所以他回到家里只是同兒子們講一講當年他馳騁疆場的苦辣酸甜，教育他們繼承自己的志向;到海邊的蓬萊閣上，眺望大海，消磨時光，并修葺了蓬萊閣。他還修建了家廟，以祭奉祖先。

戚繼光在浙江抗倭時，為得士心，不惜慷慨解囊，賞賜有功者；到了北方之后，他依然是那樣慷慨對待士卒和廣交朋友，因此他“四提將印，佩玉三十余年，野無成田，囊無宿鏹，惟集書數(shù)千卷而已?！绷T官之后沒有薪俸，到了家里連請醫(yī)生抓藥的錢都沒有，實在是夠凄慘了。而朝廷對他的態(tài)度更令人寒心。

萬歷十五年九月，河南道御史傅光宅鑒于戚繼光戰(zhàn)功卓著，才能超群，年紀尚不算大，上疏朝廷，建議再次起用戚繼光。結果不但遭到朝廷中某些當權派的嚴厲拒絕，還給他以奪俸兩個月的處分。在這種惡劣的政治環(huán)境和貧困的折磨下，萬歷十五年十二月十九日，戚繼光突然病發(fā)，第二天（1588年1月17日）“雞三號，將星隕矣”。 一代名將，化為云煙！

戚繼光身為特進光祿大夫少保兼太子太保左都督一品高官，死后朝廷連反應都沒有。兩年后戚繼光的長子戚祚國到北京請求恤典，朝廷才下詔予以祭葬。按一般規(guī)定像戚繼光這樣的高官死后朝廷會立即給予謚號，而戚繼光直到萬歷末朝廷才謚“武莊”，天啟年間改謚“武毅”，崇禎八年在蓬萊建表功祠，春秋祭祀。

公元1587年，即萬歷十五年三月，戚繼光在游覽東海奇松時，作賦一首以明志，這也是戚繼光一生中所作的最后一首詩：

蓬萊畔，奇爾松，蒼鱗黛鬣身虬龍。

風雨時時吟不歇，炎天凄切寒無冬。

問之何代誰植此，精神命脈羌如彼。

初不避山林，原不競朝市。

久隨冷淡緣，靜任盈虛理。

壽已千齡外，恍然一瞬里。

松有聞，塵囂兩耳具紛紜。

松有見，轉(zhuǎn)眼榮瘁亦堪嘆。

松若有心情，能忘利與名。  

人非松，松非人，古來那具千年身？

龍爭與虎斗，轉(zhuǎn)盼即咸陳。

松兮人兮奈爾何，搖筆且放奇松歌。

戚繼光就是一棵奇松。倔強硬挺，保家衛(wèi)國。才華橫溢，一樹繁柯。功高被讒，灑淚幾多!縱覽大明王朝，自明初開始，似乎就一直在斬殺功臣的畸路上狂奔。而戚繼光與袁崇煥，尤其讓人憤慨而為之心塞?！皯z公遭忌身先死，漫灑英雄淚幾行?！比绻竺魍醭軌蚧垩廴缇?，愛護英才，洪武皇帝的子孫，應該不至于吊死煤山，斷送江山。

張紅星教授注：

鴛鴦陣：古代陣法名，由戚繼光創(chuàng)造。兵馬兩翼分列， 相互聯(lián)絡拴伴。明·戚繼光《練兵實紀?練營陣》：“外圍兵將馬退入隊后，仍照鴛鴦陣，二馬一列，聯(lián)絡拴伴如式，務要隊伍分明， 兵俱趨出馬前，立成鴛鴦陣勢，鳴鑼坐定?！鼻濉の涸础妒ノ溆洝肪硎模骸白T綸、 戚繼光之鴛鴦陣法，即土兵之法。如一參將領三千人為一營， 十人為隊，隊有長，百人為哨，哨有長，五百一把總，六總一參將。儻一營全退，斬參將;一總?cè)?，斬把?一隊一哨全退，斬哨長、隊長。 如是則將與長無敢不奮死矣?！?/span>

儒將：有學識、風度儒雅有儒風的將帥。唐·薛能 《清河泛舟》詩：“儒將不須夸郄縠，未聞詩句解風流?！彼巍ぬK轍《次韻王君北都偶成》之一：“千夫奉儒將，百獸伏麒麟?！辟僚簩量?、日本侵略者的蔑稱。明·沈德符 《野獲編?日本》：“謂之妒功生事則可;其恨之者至云黨 倭 奴以壞戰(zhàn)局……冤矣。” 節(jié)義：謂節(jié)操與義行?！豆茏?君臣上》：“是以上之人務德，而下之人守節(jié)義?！薄逗鬂h書?安帝紀》：“其賜人尤貧困、孤弱、單獨谷，人三斛;貞婦有節(jié)義十斛?！崩钯t注：“節(jié)謂志操，義謂推讓?！薄缎绿茣?張建封傳》：“帝又使左右以所持鞭賜之，曰： ‘卿節(jié)誼歲寒弗渝，故用此為況。 ’”按，《舊唐書?張建封傳》作“節(jié)義”。元·李文蔚《圯橋進履》第三?。骸罢摴?jié)義呵， 我學那存忠孝施正禮行仁道治綱常伊尹扶湯?！? 清·顧炎武《述古》詩：“孝武尊六經(jīng)，其功冠百王，節(jié)義生人材，流風被東京 ?！?/span>

今天周四，

三月初一，

三月中，

言雨生百谷清凈明潔也。

<通緯 . 孝經(jīng)援神契>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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