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古人說,敬字惜字,字斟句酌。意思是,寫文章要簡潔明快,不要冗長空泛,能夠讓人聽受啟迪,看受教益,補充知識,滋潤心田。應該說,在我黨我軍的實際工作中,這種視字為寶、字斟句酌的例子比比皆是。
抗美援朝戰(zhàn)爭時期,由于受到敵軍嚴密封鎖,志愿軍后勤保障一度出現(xiàn)嚴重匱乏。鑒于此,司令員彭德懷給黨中央發(fā)去一份電報,電文只有6個字:“饑無糧,寒缺衣?!彪娢碾m短,卻直指關鍵問題,把我軍當時的困難和處境表達得清清楚楚。
軍隊是要打仗的,戰(zhàn)場上軍情如火,分秒都等不起、誤不得。提起筆來,向上寫請示、打報告,向下發(fā)命令、作指示,都要求我們直擊要害、從簡從速。簡練、樸實的文風,適應的是戰(zhàn)場急需,傳遞的是求真務實,彰顯的是雷厲風行,有助于政令軍令的高效暢通。
革命戰(zhàn)爭年代,我們黨和軍隊的老一輩革命家,都很注重寫短文。搶渡金沙江前夕,劉伯承找到6條船,他發(fā)給朱德的電報包括標點符號僅27個字:“皎平渡有船6只,每日夜能渡一萬人。軍委縱隊5日可渡完?!编囆∑酵驹谖髂瞎ぷ鲿r呈給中央的五、六月綜合報告,涉及五個方面的重要情況,僅用兩千余字。毛澤東同志稱贊道:“看鄧小平的報告,好像吃冰糖葫蘆!”可以說,文風看似是語言風格和行文習慣,實則是思想方法、精神狀態(tài)、能力水平和工作作風的集中體現(xiàn)。
毫無疑問,凡要言,總不煩。近年來,各級持之以恒整治形式主義、官僚主義問題,改文風取得很大成效,但在個別單位,仍能見到與實戰(zhàn)需求相悖、于部隊建設無益的文字材料。有的繁復冗長,本來一件幾句話就能說明白的事,非得穿靴戴帽,洋洋灑灑數(shù)千言;有的動筆前沒有調(diào)查研究,缺乏活躍而深刻的思想,下筆時,就只能在形式上下功夫,搞點“中藥抽屜”來哄人嚇人,等等。當前進一步改文風、轉(zhuǎn)作風,就要堅決執(zhí)行中央關于改進工作作風、密切聯(lián)系群眾的八項規(guī)定,開短會、講短話,力戒空話、套話。
端正態(tài)度是前提。過去,許多老一輩革命家受教育的程度并不高,但他們運用淺顯通俗的語言,起草作戰(zhàn)文書、下達戰(zhàn)斗命令,讓人一看就明白,指揮部隊打了勝仗。這啟示我們,好的文字材料并不在于辭藻華麗、工整對仗,關鍵是表意清楚、解決問題。今天,我們同樣當以實事求是的態(tài)度,下筆之前把寫什么、寫給誰、重點寫什么等問題搞明白,行文做到開門見山,字句都說到點子上,而不去說那些唬人的大話、正確的廢話、漂亮的空話,確保主題突出、言簡意賅。
深厚功底是基礎。文字是思想的提煉,文章能否短下來,檢驗的是我們把握事物本質(zhì)的能力。當我們對一件事物認識不深的時候,往往需要一大堆言辭來描述;當真正洞悉其實質(zhì)了,表述起來往往只需三言兩語。今天,我們一方面要加強理論和專業(yè)知識學習,努力成為本領域、業(yè)務上的行家里手,下筆不說“外行話”,盯著問題“開藥方”,確保文字的“含金量”;另一方面,要加強調(diào)查研究,盡可能掌握一手、全面的情況,確保下筆有的放矢,提出的意見建議針對性、可操作性強。
行文至此,想起北宋文學家、史學家歐陽修晚年的一件軼事。這位大家在改定自己過去文章時居然“用思甚苦”。其妻不理解,說何苦如此,難道還怕先生責怪嗎?歐陽修笑答:“不怕先生責怪,卻怕后生笑?!边@種用字有所“怕”的作風、習慣,以今觀之,仍然很值得我們借鑒。好文風不高深,正如習主席所說,“只有自己的境界高了,沒有私心雜念,才能做到言行一致、表里如一,講出的話、寫出的文章人們才愿意聽、愿意看”。新的一年,愿我們細思之、牢記之、篤行之。
▲刊于2023年2月6日《解放軍報》第6版
作者:楊思聰