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譯文、賞析 / 嚴(yán)勇
譯文
柳葉之下,鳴蜩聲聲,綠陰冉冉;荷花之上,落日余暉,相互映襯,一片紅色。
望見了池塘中的春水,讓已經(jīng)白頭的我回想起了江南。
三十年前,這個地方,父兄曾帶我游歷于此。
今天再次重來,已經(jīng)是頭發(fā)花白,想要尋找舊日痕跡,不禁令人迷茫。
注釋
西太一宮:道教廟宇,宋仁宗天圣年間所建。洪邁《容齋三筆》:西太一宮,在汴京(今河南開封)西南八角鎮(zhèn)。
鳴蜩(tiáo):鳴蟬。
酣:濃透。“柳葉”二句:一作“草色浮云漠漠,樹陰落日潭潭”。
三十六陂(bēi):池塘名,在汴京附近。
陂:池塘。江南揚(yáng)州附近也有三十六陂,故詩中云“想見江南”。
春水:一作“流水”。
持:攜帶。
賞析
這是宋代詩人王安石的一組題壁詩。
西太一宮,位于北宋都城汴京。在今河南開封市西南八角鎮(zhèn)。在汴京東南蘇村還有一座東太一宮。
這兩首詩,第一首大意是說,柳葉之下,鳴蜩聲聲,綠陰冉冉;荷花之上,落日余暉,相互映襯,一片紅色。望見了池塘中的春水,讓已經(jīng)白頭的我回想起了江南。
第二首大意是說,三十年前,這個地方,父兄曾帶我游歷于此。今天再次重來,已經(jīng)是頭發(fā)花白,想要尋找舊日痕跡,不禁令人迷茫。
江南,對于王安石來說,是少年時期的成長記憶,是中年時期的難忘時光,是老年時期的幸?;匚?。少年時期,他生長在江西撫州,第一站工作是在揚(yáng)州當(dāng)簽判。中年,又在寧波鄞縣長期擔(dān)任知縣。晚年,更是買山永居江寧。他父親人生最后一站,就是在江寧擔(dān)任通判的。他對于南京感情很深,許多帶“陂”的詩句,都是在這里寫下的。諸如,“北山輸綠漲橫陂,直塹回塘滟滟時?!保ā侗鄙健罚耙悔榇核@花身,花影妖嬈各占春?!保ā侗壁樾踊ā罚系拇核o了詩人無限的美好與詩意。這組詩可謂是對于江南最好的告白,也是對于人生的第一次初醒之語。
景祐三年(1036),16歲的王安石跟隨父親王益到汴京后,曾一起游玩西太一宮。第二年,其父調(diào)任江寧府通判,王安石隨父去了江寧。19歲時,王益去世,葬于江寧。不久母親也病故。熙寧元年(1068),王安石奉宋神宗之命入京籌備變法?;氐姐昃┖螅醢彩赜挝魈粚m。32年,彈指一揮間,早已物是人非,48歲的王安石于時光洪流中,第一次初醒,題詩于壁,于是有了其壓卷之作。
時光匆匆,王安石第一次找到了人生方向,那就是變法強(qiáng)國。這是詩人初次覺醒,知道了人生的方向與意義。三十多年過去了,王安石終于等來了屬于自己的時刻表。他躊躇滿志,一心變法,在中國變法史上,留下了濃墨重彩的一筆。雖然思念江南,但是與人生理想比起來,還是那么的微不足道。初醒之后,王安石迎來了人生的高光時刻。正如48歲的蘇軾去拜訪王安石,王安石說蘇軾跟他當(dāng)年一樣,都到了初醒之時,明白了人生的方向繼續(xù)寫作。問汝平生功業(yè),“黃州、惠州、儋州”。48歲離開儋州的蘇軾,也迎來了自己的時刻表,在文學(xué)的道路上越走越寬廣。
南宋詩人黃升在他的《玉林詩話》中評價該詩:“六言絕句,如王摩詰‘桃紅復(fù)含宿雨’及王荊公‘楊柳鳴蜩綠暗’,二詩最為精絕,后難繼者。”
清代詩人陳衍在《宋詩精華錄》卷二稱此詩:“絕代銷魂,荊公(王安石)詩當(dāng)以此二首壓卷?!?/span>
由此可見,學(xué)者們對于這首詩的推崇。
而尤其值得一提的是蘇軾對于王安石這首詩的評價。
據(jù)記載,元祐年間,蘇軾奉祠西太一宮,看到王安石這兩首題壁詩,注目良久,戲謔到:”此老野狐精也?!碧K軾“遂次其韻”,詩如下:秋早川原凈麗,雨余日風(fēng)清酣。從此歸耕劍外,何人送我池南。但有樽中若下,何須墓上征西。聞道烏衣巷口,而今煙草凄迷。
蘇軾的詩意重在灑脫超脫,看淡功名,而王安石的詩意則重在入世,重在發(fā)力,治國平天下。一出一入,皆是初醒之言。但愿大家都能找到自己的時刻表,于初醒之際,來一次高光時刻,照亮自己,也照亮周圍的天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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